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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結局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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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結局(上)

最近兩天柳吟秋開始整理電腦和手機裏以前的照片,該刪的刪,該格式化的格式化,擁有長壽基因的人,那些可能出賣自己的影像資料,就要漸漸讓它消失在電子產品之中。

無意間翻到三年前,她和黑瞎子確定關系那天跨年夜拍的合影,不由得凝著照片出神,雖是三年前的照片,但和黑瞎子在一起的經歷,仿佛還是昨天發生的事。

搖籃裏的“甜甜圈”咿咿呀呀的玩鬧,卻絲毫沒有引起柳吟秋的註意。

黑瞎子在一旁看書,見她盯著一張照片動也不動,便伸手輕觸小姑娘的耳垂。

“還記不記得這張照片?”柳吟秋側著臉問他。

黑瞎子看了一眼,道:“不就是你上了我這賊船那天拍的嗎。”

柳吟秋舍不得刪除,這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合影,與黑瞎子戀愛的那段時間,兩人很少有機會同框,黑瞎子總能巧妙的拒絕她提出的自拍需求。

“留著吧,你把我拍得挺好看。”黑瞎子看出了柳吟秋的猶豫。

柳吟秋反問:“難道我不好看?”

“都裹得跟粽子一樣了,哪能看得出來長相,還是我比較好看。”黑瞎子捏著她的臉,像揉一團糯米。

柳吟秋拍了他一下:“越來越不要臉了。”

“不是你一天天的說我長得好嗎,怎麽還我不要臉?”黑瞎子輕輕地笑,“主要還是你太瘦了,身上肉少,肯定就不好看。你瞧那些幹屍,瘦得跟皮包骨似得,也難看得很對吧?”

“你才是幹屍。”柳吟秋扭頭朝他手指咬去,門牙被他彈了一下。

小姑娘不服氣,跳到沙發上和黑瞎子戰成一團,兩個孩子見爹媽打起來了,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,在搖床裏嗷嗷地哭。

柳吟秋和黑瞎子立刻停下來跑去看孩子是不是尿了拉了。

他們一人抱著一個,沒多久便把兩個小家夥哄睡著了,孩子們快滿一周歲,身子似乎長了一小截,但又好像沒有什麽變化。

柳吟秋冷不丁地問:“當初,是你追的我,還是我追的你?”

“肯定是你纏著我。”黑瞎子想也沒想就回。

“餵,好像是你死皮賴臉要當我司機的吧。”柳吟秋笑道。

黑瞎子親了親小姑娘的臉,壓著嗓子,像是怕被孩子聽見:“你不一直都饞我身子?”語落,對著人耳朵吹了口熱氣。

柳吟秋臉刷地一下就紅了:“那你呢,你不饞我?”

黑瞎子把她攬過去抱上腿:“剛開始肯定不饞,後來發現你特好聞,就饞了。”

回想起自己和他第一次見面的場景,看似意外但又冥冥中註定了他們會走到一起,原本兩個完全不搭邊的人,竟然徹底進入了對方的世界。

柳吟秋突然想起在塔木陀,她對吳邪說,認識黑瞎子前,她對自己的現狀很滿意,其實也不完全如此。

那個時候雖然能養活自己,在北京有了立足之地,朋友圈的內容也很豐富,偶爾奢侈一把的滋潤小日子好像也很滿足,但總覺得少了什麽,一切顯得乏善可陳。

後來遇到黑瞎子,他的出現彌補的柳吟秋缺失的部分,他帶領她,見識了這個世界最不平凡的人和事。哪怕到最後,沒有人再給她的朋友圈點讚,她也無法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分享出來,但那種無比的充實感,填滿了柳吟秋人生中的所有空隙。

柳吟秋不知道黑瞎子是不是也跟她有相同的感覺,她渴望他的傳奇,他羨慕她的平凡,或許正是如此,兩人才能走到今天。

春宵過後,兩人泡在按摩浴缸裏解乏。

柳吟秋把一顆沐浴球放進來,遇水後拉出一條完美的彩虹,浴缸表面全是一層彩色的泡沫、黑瞎子念叨著洋玩意兒就是花裏胡哨的,用手一攪拌,深色淺色混到一起,變成了臟兮兮的泥巴色。

水面漂浮了8只小黃鴨玩具,本來是給甜甜圈洗澡的時候逗他們開心的,結果倆崽子喜歡把鴨子到處扔,就不給他們玩兒了,現在都是柳吟秋在用。

“夜宵想吃什麽,待會兒給你做。”黑瞎子撥弄了一下蕩到他胳膊邊的鴨子。

“齊德雞。”柳吟秋道。

黑瞎子笑了笑:“行。”

柳吟秋靠在他懷裏,說:“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吃炸雞可樂?”

“好吃唄,年輕人不都愛那個。.”黑瞎子道。

“我身邊很多年輕人都不愛吃啦。”柳吟秋對他道,“其實這跟我外公有關,小時候我家裏條件不好,肯德基啊德克士什麽的才時興那陣,覺得那裏面的雞腿,雞翅,雞塊在廣告畫上美味得不得了。我剛讀二年級,班裏很多同學陸陸續續都吃了,我是少數沒吃過的那部分。當時我們家的情況是買菜都得掂量著挑最便宜,耐保存的,下館子是從來沒起過的念頭,更不要說吃肯德基這麽奢侈的食物,對那個時候我來說,吃到炸雞腿,比三年前我看新月飯店還要遙不可及。”

從小柳吟秋就明白家裏的情況,父母為了怕女兒營養不良,只能想法設法每隔兩天讓她吃上一個雞蛋,他們自己省吃儉用,已經把最好的都給柳吟秋了。

盡管如此,當周圍的小夥伴三天兩頭的討論炸雞有多好吃,皮有多脆時,柳吟秋也難免欣羨。

8歲生日那天,張也成瞞著柳吟秋的爸媽,悄悄地帶孫女去了附近一家肯德基,那一刻,小姑娘覺得自己仿佛進了天堂。

細節她已經記不清了,只知道外公站在收銀臺前,從衣服兜裏拿出一張整鈔,給孫女買了三個炸雞腿和一杯可樂。但那種幸福的感覺令她印象深刻,直到現在她都能回想起8歲生日那年第一次吃炸雞時笑得有多開心。

雖然最後她壓根就沒吃完。

就在柳吟秋生日後的第二個星期,張也成就去世了,走得很安詳也很突然,之前好像他也沒有病痛,一睡不醒,說沒就沒了。

黑瞎子道:“擁有長生體制的張家人,是能感應到自己命數的,他應該早就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將要離開這個世界,提前做了準備。”

柳吟秋認同道:“他去世的第二天,有三個陌生男人來拜訪,他們給了我家一筆可觀的費用,將外公的遺體運走了。”

“是張家人?”黑瞎子道。

“現在想想,應該是了。”柳吟秋有點回憶不起帶走外公遺體的人的臉,他們肯定是自己後來認識的這些張家人的其中之一,也許有張海客,也許有張日山。

但他們應該沒有以自己的臉出現在柳吟秋面前。

張家人的遺體不能暴屍荒野。也不能隨便焚燒,無論是屍變還是燃燒過程中可能出現的異象,都不能被外人發現。所以張海客他們一直致力於尋找現存在世界各地的張家人,並與之建立起聯系和據點。

柳吟秋記得外公和張起靈有聯系,他去世,張家人自然馬上就可以找上門。

“張日山應該也在其中。”黑瞎子聽柳吟秋小時候的故事沒覺得無聊,反而興趣很濃,“還沒認識你那陣,偶然聽副官提起過,他接濟你家的事。”除了柳吟秋這樣的家庭,張日山也會對別的張家後人施與援手。,那個時候黑瞎子就當隨口閑聊的話題,沒有放在心上。

如今回憶,又有了別樣的滋味。

柳吟秋很意外,想著那他一本正經的臉,竟然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。

“那幾個張家人給了你們多少錢。”黑瞎子問。

“一萬。”柳吟秋道。

黑瞎子笑了笑:“出手真大方啊,怪不得我家丫頭白白凈凈,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的。”

20多年前的一萬塊是什麽概念呢,那時普通工薪階層的收入只有兩三百塊,北上廣多一些,但不會多到哪裏去。當年物價便宜,萬元戶屈指可數,一萬塊能做的事遠比現在10萬要多得多,他們全家靠這一萬立馬脫貧致富。

從那之後,柳吟秋對炸雞可樂情有獨鐘。

可惜,張家人的臉不易衰老,記憶中的外公,應該不是他本來的樣子,奈何他出生的年代沒有相機,外公行事低調,從未暴露過自己的本來面目。

柳吟秋也只聽柳母提過,外公長得非常俊朗,身材挺拔,像80年代畫報上的男模。

以前還覺得媽媽形容誇張了,現在看來,張家人的顏值都不差,柳母說的肯定是真的。

柳吟秋對黑瞎子道:“過段時間,你陪我回重慶,我想給外公掃個墓,未來10年都沒辦法為他老人家上貢,提前燒10年份的紙錢給他一次性花夠,順便讓他知道自己的孫女在張家也是個人物啦。”

黑瞎子若有所思:“照你這麽說,你外公那個墓恐怕是個假的,真正代表你外公的物件,應該放在張家古樓。”

柳吟秋恍然大悟:“對哦,我怎麽沒想到。”

當初那三個陌生男人帶走外公遺體,肯定不是以“張家人”的身份,他們一定會說,自己是張也成的戰友,組織上派他們來負責為他收斂入棺之類的。

父母那時經濟能力有限,本來就在發愁該如何辦喪事,正好這些人出現得及時,加上給了筆巨款,勢必全交給他們負責。

就連現在這個半真半假的墓碑,也是他們幫忙選的墓園,說是什麽風水寶地,柳吟秋的父母也不懂,反正有人能一條龍服務到底,還發撫恤金,自然什麽都聽對方的了。

“那明天你陪我去一趟新月飯店。”柳吟秋道。

黑瞎子道:“怎麽,又要去騷擾你‘張叔叔’,跑他館子蹭吃蹭喝給個差評?”

“不是。”柳吟秋笑起來,“家裏有什麽好東西沒有,你幫我選一樣拿去送給他,以前完全沒想到是張日山幫我們度過最艱難的時候,我還對他那麽不客氣,挺過意不去的。”

黑瞎子似乎也對張日山起了感激之意,想了想,道了聲“好”。

新月飯店本不是張日山的,幕後老板另有其人,是個姓尹的女子,由於張日山和新月飯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,這裏的某些見不得光的生意,全是他在打理。

見到張日山的時候,他正在新月飯店的私人辦公區驗貨,沒結婚之前,他就住這裏面,現在有了家室,已經搬到了離梁灣上班的醫院較近的小區。

張日山比梁灣下班早,家務都是他做,對外卻永遠都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,到底是軍閥出生,待人接物從來都很強勢。

“聽說你們兩個又下地了,弄了新貨回來要在我這兒過嗎?”張日山西裝革履,一副成功企業家和甲方談生意的淡然。

黑瞎子說的沒錯,由張日山經手的東西,基本上都能比市場價高出一到兩倍,上次柳吟秋從盲冢和長白山帶回來的那箱冥器,張日山剛放出消息,就有不少人搶著要,半年不到全銷出去了。

不算給張日山的提成,柳吟秋和黑瞎子凈賺八千多萬,比黑瞎子之前預估的高出不少。

到底是給自己人做生意,張日山用夠了心思的。

黑瞎子早已習慣他的生分,道:“誰給你說我們下地了,拍婚紗照呢。”

張日山淡淡一笑,並不相信。

柳吟秋把一個約莫30厘米左右長度的盒子拿出來:“今天是老齊陪我來給你送禮的。”她把盒子遞上去。

張日山滿臉警惕:“你又要讓梁灣給你做什麽?”

“就不能單純送禮嗎。”柳吟秋對他眨眨眼,“你可是我張叔叔啊。”

“你姓張的叔叔,可不差我一個。”張日山看了一眼黑瞎子,後者朝他點點頭。

他接過包裝嚴實的盒子,略微感受了一下,好像馬上猜到了裏面裝了什麽東西,張日山再次看向黑瞎子,兩人似有默契,不靠言語也能明白對方的意圖。

柳吟秋看他二人眉來眼去,笑著對黑瞎子道:“你又有新CP啦?”

張日山拆了紙盒的包裝,打開盒蓋,裏面由一張錦帕包裹著一支民國17年式shou槍,他的表情陡然一變,像是極為吃驚。

他依然沒看柳吟秋,而是對黑瞎子說: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

禮物雖是小姑娘送的,但裏面的內容卻是黑瞎子精挑細選,張日山問柳吟秋肯定問不出名堂,他打心眼裏就覺得柳吟秋是不懂事的小丫頭,無論小姑娘怎麽招惹,這貨既不生氣,也不鳥她。

哪怕柳吟秋和梁灣一樣大。

黑瞎子今早出門的時候對柳吟秋說,這把槍曾是張大佛爺使用過的,對張日山意義深遠。

當年黑瞎子跟著張大佛爺幹過一段時間,因槍法奇準,屢獲戰功,張大佛爺便將自己的配槍贈予了他。後來張大佛爺去世,張日山一直在收集有關張大佛爺的遺物,其中就有這把槍。

17年式shou槍距今大概100多年歷史,正是張日山和黑瞎子他們那個年代使用極為頻繁的熱bin器。

黑瞎子也是個愛槍之人,什麽古董都丟了,槍還留著,張日山找他買回來時,黑瞎子說什麽都不給,張日山只能作罷。

如今黑瞎子把收藏了近一個世紀的古物親手奉上,張日山實在不解。

“沒什麽意思,送禮嘛,肯定要投其所好。”黑瞎子不以為然地道,“你是我家丫頭的叔,也就是我叔,孝敬你是應該的。”

張日山簡直哭笑不得:“瞎子,你多大歲數了怎麽還這麽不正經。”

柳吟秋知道他們兩個很年輕的時候就認識了,一直到現在還保持著有求必應的關系,能夠親眼目睹對方從戀愛到結婚再到當上父親,這對老戰友也是非常欣慰。

“20多歲的臉,要有20多歲的面貌嘛。”黑瞎子雖吊兒郎當,實則也沒那麽不羈,“多餘的話我也說不出口,就,謝謝你照顧我丫頭一家人,那個時候我沒跟她好上,要不是你給錢給糧,丫頭只能過苦日子了。”

張日山立刻明白了他們今天的來意,他終於把視線落柳吟秋身上了:“你外公張也成若是知曉他孫女能有今日的生活,想必泉下有知,也安心了。”

說實話,和張日山聊天很沒意思,也不知道梁灣這個蹦迪泡吧的女人怎麽受得了這個老古董,在床上能玩兒出花樣來嗎?

柳吟秋剛準備開口給他道聲“謝謝”,就聽張日山話鋒一轉:“話說回來,你們都是當父母的人了,怎麽還下地摸金,出了事孩子怎麽辦。”

黑瞎子不答返笑。

張日山也就比黑瞎子大三歲,簡直比柳吟秋的爸爸還愛說教,整個一老大爺風貌,白長這麽俊俏了。

“張叔叔,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?”柳吟秋盡量將自己的聲線調整到最溫柔的音調。

張日山看了看她。

“你和梁灣,和諧嗎?”柳吟秋保持著甜蜜的微笑,“我是指,那方面。”

一分鐘後,她和黑瞎子被張日山“十分客氣”的從新月飯店趕了出來,飯都沒準他們吃。

黑瞎子揉著柳吟秋腦袋不停地笑:“就你治得了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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